文/藍川芥
美好的禮拜六,繼續勇戰金馬影展,不過因為看了《國王與皇后》以及《航向幸福的旅程》這種結構完整,鏡頭切換流暢,故事又精采的電影,《愛的俘虜》比起上兩部讓我感覺是落差許多,我只能說它是非常劇情的劇情片,運鏡緩慢且沉重,我的耐心差點就被俘虜了;至於《田園春光》則是一部「沒有對白」的電影,運用了鏡頭的奇觀,以及各種聲音的巧妙結合,串接的方式常讓人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真的就像春光乍現般讓人靈光一閃。
我以為妳以為我以為妳這麼想,正好相反
《愛的俘虜》是香坦艾克曼根據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的第五冊書「女囚」改編拍攝的。劇中西蒙對艾莉安的情慾、猜疑、忌妒、恐懼,就像是每對戀人會產生的症狀般,只是程度的輕重緩急不同。
「我以為妳以為我以為妳這麼想,正好相反」就是這部電影的脈絡主軸。當西蒙在浴室中透過玻璃對了艾莉安說著私密情慾的話語,但是又看不透、摸不著時,其實也揭露了西蒙對艾莉安這個慾望主體既模糊又渴望的糾結關係。
西蒙的過分為對方設想,過份為自己辯解,或者過份的「自以為」,常使得原本應當簡單而美好的關係,產生「非外來因素」的破碎。因為過份的「以為來以為去」,而導致後來女主角艾莉安也必須「自以為」的去為西蒙著想,所以他們常常說的一句話就是on the contrary,「正好相反」。「妳會不會覺得那味道太濃了點;正好相反,我喜歡那味道。」、「我覺得你應該去比較好;正好相反,我想待在你身邊。」、「我認為妳睡著的時候應該在想些什麼,思緒都飄出去了;正好相反,我什麼都沒想。」
無可厚非的,看著電影的同時,我也在想著「我以為妳什麼了?」、「而妳又以為我什麼了?」所以導致我們必須因為比起劇中人小了好幾倍的「自以為」,最後導致分離的命運。我想了很久,持續的在散場後,在路途中,在房間裡,細細的回想。似乎就是那麼一回事,不是嗎?然後一切回歸到當初的曖昧摸索,最後終結。心裡面的震盪,還是留在心裡面的角落藏好,不便多說。
田園駛來噴射機,春光引燃咆哮聲音
老人拄著柺杖緩慢走向道路旁長凳,打嗝不止。伴隨他的嗝聲,一樁連續殺人案就此展開,觀影者只能從各種畫面與聲音中去察覺誰才是兇手,但我應該是遺漏了某個鏡頭或聲音,所以還是「撒攏抹」。
《田園春光》是一部沒有對白的電影,也因為這樣,注意力必須非常集中,在這看似平靜的莊園裡,卻暗藏著各種不安的驚蟄,如開場的蛇一般。老人的牛奶震動得厲害、架上的東西翻落、湖水高頻率震盪、萬物開始竄逃、空中響起劇烈聲響、脆弱的房屋開始龜裂,平靜的田園彷彿要面臨無法避免的地震般,一切都是束手無策的等待結果。忽然一架噴射機從空中俯衝,貼著河面飛行,接著鏡頭定格,以慢動作特寫這龐然大物由橋下穿越,在直奔天際的畫面。我當時閃過《駭客任務》中基努李維往後軀身九十度閃子彈的經典動作,而拍《田園春光》的導演喬治帕爾菲未免也太酷了一點。
什麼都不可能,但其實什麼都有可能,生命中充滿了無數謎樣的變數,這裡產生了死亡,那裡又有了重生,機會夾雜著勇氣,命運也帶領恐懼。誰是殺人兇手似乎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萬物歷時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改變些什麼,像《蝴蝶效應》,東方的一隻蝴蝶振翅,也會引發西方的大海嘯。我們身處於比田園更複雜的城市,表面上看來已經雜序無章,在表面下又有多少讓人難以預料的事情緩緩進行著?那麼,該如何自處呢?也許學學那始終如一坐在長凳上打嗝的老人,笑看世界,與萬物唱和,一個人似乎處於世界的邊緣,但秉著自己的步調,隨遇而安,其實他是處於世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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