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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flower - You Are Not Alone

文/藍川芥

 看完《大狗民》的夜晚,台北城彷彿變成了電影中的曼谷城-大家彷彿也都長了尾巴(追尋飛黃騰達卻孤獨的一群)。其實沒什麼太大差別,只是語言與膚色的稍微不同,或者說語言與膚色只是滿足觀光業發達的一種偽裝。所以,這裡到底是哪裡?有那麼點陌生,又充滿了另一種雀躍的感覺。情緒紛陳交錯的同時,一個女孩悄悄地在光點巷口的某片磁磚上畫上了一隻俏皮但又「孤獨」的兔子,署名「Hama Huang」!

零錢1

 在房內的櫃子上,有一個玻璃小瓶子,裡面裝滿了零錢,孤獨的被擺放在最角落。平常並不會覺得它很孤獨,只是當我再次意識到有它的存在時,那種孤獨感確實會讓人不舒服一整天。況且,小瓶子的主人原本並不是我,但曾是與我關係蠻密切的人。每一枚銅板,原本都充滿著清亮的聲音,就像是「我想你」之類的,緊緊的被包覆在瓶子內,等待著「我也想你」的時候,能將它開啟,然後投遞到電話筒內,讓「我想你」的聲音可以順利傳遞到對方的耳朵裡。

 因為那是「原本」充滿清亮,就表示過了那麼久的時間,它現在是一點聲音也沒有,而是靜悄悄地擺在角落,成為記憶當中永遠的封印。我曾經想過讓它看起來不那麼孤獨,不過我目前還沒想到方法,所以只好讓它暫時在擺在角落一陣子,時間更久一點,也許就有什麼來跟它作伴了也說不定!

零錢2

 在某次談話中,因為談到「母親」這個話題,讓我驚喜的翻出了塵封已久的記憶。這個記憶並不怎麼好,也不怎麼有趣,但對我而言卻仍充滿著無比雀躍的意義。

 小時候的許多夜晚,母親總會問我,「帶你去散步好不好?」;「走,買糖買飲料給你喝!」;或者直接說「跟媽媽去巷口買點東西!」這些話其實都是真實的,她的確帶我散步,買了糖和飲料給我喝,也真的買了許多東西。但是這些真實話語的背後,總是帶著更大的真實,就像是她每次總會帶著好多好多零錢,然後站在巷口的電話亭,對著電話那頭的外婆,訴說更多令人難過的真實那般。

 有時候夜很深,整個街道充滿著安靜,零錢從投幣孔滾落到公共電話底部的聲音非常的清晰,並且有時那聲音就像穿著黑衣服黑皮鞋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來要將我擄走那樣,充滿著恐怖的感覺。所以我總是緊抓著母親的裙襬,一邊吃著糖然後哪也不敢去。以致於她的哭泣聲,我總是聽得徹底,而且就算訴苦的內容我都記不得了,但那種啜泣到像孤立無援的孩子的哭泣聲,是至今憶起都還印象深刻的。

 母親一直都很孤獨,至少在孩子長大到重新認識上帝之前,她都像那一枚枚投入公共電話裡的冰冷銅板那樣孤獨吧!不過還好她並不對「零錢」產生悲情感,因為她知道在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零錢是一種索取安慰與親情的「工具」,因為遠方有外公外婆能給她溫暖,給她冰冷的心靈再度充滿力量與希望。

 她那枚「我想你」的銅板成功的發揮功效,而我始終來不及投遞說聲「我想你」,就已經隨著關係的破滅而成為一種「孤獨的紀念品」。總是,親情是一輩子無法磨滅的溫暖依靠,而愛情有時候卻像是那位穿著黑衣服黑皮鞋的男人不小心要把我們的心靈都擄走的恐怖份子。這麼想想,擺在櫃子上的孤獨,實在是一點也不稱不上是孤獨了啊!

女孩1

 跟我談「母親」話題的女孩,她不只談到她的母親,還談到她的父親,她父親的母親,父親再娶的另一個母親,母親再嫁的另一個父親。如果要比「慘況」的話,她的確比我慘上十倍,甚至一百倍都不為過。

 她說在她的人生中,充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分離。先是媽媽離家,弟弟過世,再來是爸爸離家,最愛她的奶奶過世,最後是爸爸過世。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必須面對一個又一個分離?就算現在信主了,有時候這種充滿悲劇的情緒,仍會悄悄地問著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分離的不斷發生,所以她的孤獨感是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不是一個消散,另一個接續的那種;而是一個孤獨重疊著上一個孤獨的那種死寂感覺。她的故事,我可以用很大的篇幅來寫,而且我也準備這麼做。只是我最想說的是,還好她在國中時期就認識了上帝。她說那時候真是撐不住的快崩潰了,於是被同學帶到了教會,認識日日夜夜安撫她,給予她力量與真理的耶和華。

 「他們經過流淚谷,叫這谷變為泉源之地;並有秋雨之福蓋滿了全谷。」(詩:84:6)女孩經過了流淚谷,但卻因著耶和華的力量重新於心底活出泉水。雖然她的親人一個一個的與她分離,但現在的她並不孤獨也不難過,並且還帶著「同母異父」的弟弟信了耶穌。這就是愛,也是心中充滿泉源的最大應證。什麼分離都變成了生命豐厚的力量,什麼孤獨也都因著慈愛而逐漸消散!

女孩2

 說不上孤獨,只是一個人。這並非說她作任何事都是一個人-相反地她作任何事總喜歡兩個人以上-而是面對有些事情、有些喜好,她只能是一個人,或者她也期待有另一個人能跟她分享相同的事情與喜好。

 因為是屬於一個人的事情與喜好,那就表示那些事情也許是一種個人獨特經驗的累積,或者喜好也是與眾不同。尤其當許多屬於一個人的事情與喜好加總在一起的時候,才會發現,要找到另一個也有相同經驗與喜好的人,的確是非常的困難,尤其又若是在內心底層的那種屬於「一個人」的秘密,要互相對應到,那根本是難上加難。

 關於她內心底層那種屬於「一個人」的秘密,老實說我尚未接觸到。不過關於一些特殊經驗的喜好,我成了她原本「一個人」之外的另「一個人」,所以有時候我們就會套上「知音」的俏皮字眼來稱呼之。除了某件特殊事件成為「知音」之外,因著成長背景的某些雷同,一些相同的說話用語與應對,和一些巧合的默契,我們在知音上面又互相冠上了「學人精」的字眼。有時候是她學我,有時候是我學她,有時候根本也沒有誰學誰,只是剛好同時間發生雷同的事情。總之很多事情和喜好變成了不是一個人,也就自然充滿了雀躍的感覺。

 有些特殊事情不再是一個人的感覺很好。就像是孤獨的人抓到了上帝的臂膀,可以把孤獨感卸在祂身上那種安全感、滿足感。然而我說過的,我們現在並不孤獨,只是有些特殊經驗原本只能一個人默默的作默默的喜歡,現在可以一起分享。這樣的朋友應當是很不一樣的朋友,所以她用知音稱之,而至少在目前的感覺中,我也是這麼確定著呢!

兔子。

 那個署名「Hama Huang」的兔子,的確看起來有些許的孤獨,縱使她畫得再俏皮,但只要更專注凝視兔子的眼神-就像注視心儀的異性那樣專注-就可以發覺牠以及她卻是充滿了孤獨。

 像是《大狗民》的曼谷的台北城,充滿著一個又一個孤獨的身影與靈魂。身影是在曲終人散後顯得孤獨,而靈魂確是一直一直都存在著孤獨的感覺。

 我一直想著那塗鴉背後的女孩,或者看著塗鴉大罵:「亂畫!」的老夫婦,甚或是距離它八塊磁磚畫起另一個塗鴉的男孩,他們是什麼樣的個性?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們都長了尾巴?或者孤不孤獨?是我過度擔心?還是因為我曾經那樣孤獨過,所以能夠敏感的嗅出一絲絲即將孤獨的氣息,而顯得擔心起來?

 我不知道。不過至少我唯一還能確定的是「我不孤獨,只是偶爾必須一個人」這件事。許多城市中無名的孤獨,或者有名的但卻離我遙遠孤獨,我確實無法親自的幫助,無法用自在的態度去援助。但是如果你需要我,請像勇敢的兔子一樣,從框框中跳出來,我會意識到,你不想孤獨,不想一個人。就像我和她都意識到,我們在某件事情上,將「不再是一個人」那樣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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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川芥Aikawak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