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の藍川大店=

文／藍川芥

1

　妳勤奮的解題，我勤奮的看著妳，溫黃的燈、漂亮的魚的形狀的眼睛，以及靜默之中進化著的曖昧髮絲，都掉落了杯子裡。妳的咖啡漂浮，我覺得那所有多西融合在一起旋轉的姿態很美，像是什麼都存在，什麼也都不存在的飄然感覺。妳啜飲一口咖啡，我的心就這樣莫名地掉入了妳的身體裡。

2

　「你那副嘴臉真是夠了，人前人後說法不一，就連做愛前也要躲進廁所來段熱身操，我配合著你好辛苦？」

　「你終於說出來了，不過我只是在找回那種漂浮的感覺。而我以為你懂！」

　「沒有什麼懂不懂的道理，只有感覺或沒有感覺的差別，愛情就是這樣。」

　「可是！我真的以為你懂....」

3

　隔壁桌的男女的談話，在靜默之中是一點也不曖昧的刺耳，我將它謄在既哲思又理論的習題裡，一看就是文不對題。

　「這樣的解答妳滿不滿意？很酷吧！看得懂嗎？」

　「好酷喔！雖然你惡搞，不過我卻看得懂你所要表達的意思耶！」

　「真的嗎？」

　「是啊！而且我還發現，你的心就藏在文字堆裡呢！」

4

　咖啡店老闆研發了有咖啡味道的花，他說那是特別的，是非常需要愛的人，才能擁有他們。據說來訪者有大老闆化身成的超無辜黃金獵犬；有重金打扮成灰姑娘卻還穿著玻璃舞鞋的敗金女；有拿著玩具槍恐嚇的狐狸夫妻；有撐著紅雨傘來的日劇系俊男美女。

　得到有咖啡味道的花的是隔壁巷口的貓夫妻，他們在前天公證結婚了。結婚後的生活沒有多大變化，貓夫妻依然是每天在店門口曬太陽，然後懶洋洋地相互依偎。他們在固定時間分享魚骨頭，舔舔對方，追逐嬉戲。只要誰皺起了眉頭，另一隻貓就會過去摸摸牠的頭，跟牠說聲「乖，我真的懂，而且你可以安心的感覺到我！」

5

　心藏得太深太有安全感了，咖啡放久了都多了些苦澀，少了一點攪拌，漂浮就容易漸趨緩慢而停止了起舞的節奏。

　「道理總是這麼說沒錯，就像你也填寫著那既哲思又理論的習題一樣。總是聚精會神的作答，其他的都不瞧一眼。除了我不停費力幫你攪拌漂浮咖啡除外。」

　咖啡店老闆說他很佩服我，為什麼攪拌咖啡也能讓女孩微笑？他還要拜我為魔法師，這樣一來他就不用辛苦地栽種有咖啡味道的花。我說，「傻瓜，持續地漂浮與旋轉，看久了也會成為緩行甚至靜止。哪來的魔法呢？」

　妳用狐疑的眼瞧了我，從漂浮咖啡的凝視中轉換了焦距。「可是我喜歡魔法師啊！有魔法的感覺好棒，什麼東西都可以旋轉漂浮五彩繽紛，明天的奶泡是要兔子形狀的唷！」

6

　我繼續攪拌著妳的咖啡，漂浮。這是一種像是什麼都存在，什麼也都不存在飄然感覺。習題快作答完畢了，彷彿妳即將從漂浮般的殿堂抽離，我們的童言童語會像咖啡香的花兒凋謝，妳的感覺太過鮮明而敏銳。

　嘔吐過後繼續攪拌著漂浮咖啡，持續之中妳發現了靜止，只說了聲「搞不懂你幹嘛一直攪拌呢？我要去找會將奶泡變成兔子形狀的人。」便停止了作答。

　隔壁桌的男女停止了爭吵，接過我們的習題一瞧，「媽的，他們填這什麼鬼答案？這不是我們剛剛說的話嗎？不過蠻酷的，若能表框作紀念就更屌了！」

7

　我聽話的將習題表框掛在牆上，並且用熊的膚色在外圍畫了個心型。習題上的字跡慢慢斑駁褪色，紙張的一角還殘留著當時攪拌用力而溢出的咖啡漬。妳這樣存在著，也這樣不存在著，像當時調皮而戲虐的啜飲咖啡般，漂浮，旋轉，甜蜜，苦澀，而靜止，而消失。

　沒有懂或不懂，只有感覺或沒有感覺。也許是因為，當我們都懂的時候，感覺都早已磨損或者消失殆盡。也許是因為，就算懂了，也會被感覺這東西給迷亂蟄伏，只有外顯與隱藏，症狀深淺不同，如此而已。

8

　咖啡店的燈持續溫黃，我持續攪拌著咖啡。漂浮的感覺很鮮明，妳只是昨夜剛來，今日且走。懂了之後，將咖啡一飲而盡，漂浮消失，心暫時安眠，咖啡店的名片蜷在妳的座位，而什麼都略顯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