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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藍川芥

 這是一個一如往常的早晨,音樂持續在冷氣聲底下微弱的斯斯作響,棉被一樣蓋住鼻翼以上三公分,企圖擋住冷空氣所可能引發的過敏。日光一樣在四點五十五分的時候,用微藍的線頭穿過窗簾,然後勾住眼,再往心底去。

 這是一個一如往常的早晨,起床、刷牙、沐浴,檢查包包裡面可以用來保護自己、保護別人,以及和世界網絡連結的各種可能物品。接著在褲子左前方口袋放進相機,左後方是手機,穿上襪子,拎著鑰匙,走出房門,順便隨手關一下浴室的燈。「吭噹!」一聲,關上鐵門走下樓,然後往世界某個生命欲與之連結,或欲與生命連結的地方去。

 等待一場電影開演前的幾分鐘,我也許逕自走著,也許在某個店家吃著午餐或晚餐。走路或吃飯的同時,我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群,然後企圖的想在他們身上看見什麼,為他們或為自己解答些什麼。想想那個人也許我以前便見過面,那當時我看到他時,有從他身上發現什麼有關生命的秘密?然後現在,我又是怎麼來端視這個也許同樣發生過的情景?

 那個賣著口香糖,走進店家糊裡糊塗不知道要點什麼飲料,也忘了掏錢,皮膚黝黑皺紋滿面的老人;那位身材弱小,費著極大氣力要將機車拉出的女孩;那些打扮時髦,髮型和穿著幾乎是用滑鼠複製貼上的時下男女;熟悉的街景、座位、還有下過雨後馬路所散發的氣味。我這麼的看著他們,然後想用同理心去感受那一切,那些帶點悲傷又帶點世俗的無奈的一切。可是那種過程好像不那麼深刻了,或者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現在因為過得快樂且心裡充滿平安,卻導致有那麼點無法感同身受的化學作用產生。

 這是一種內心裡的小小衝突。就像最近看的電影,還有寫作這兩件事一樣。能讓我感動的電影變少了,甚至有些電影我會有在開演十分鐘之後就對他抱以失望的感覺產生。而寫作,是不是也因著思想與觀念上的某些改變,而造成了目前我有點寫不出東西、無法正確感受事物,或者正確描述出心裡面所想的一切。也許是因為,這個化學作用,尚在進行中,還在混合中,我還必須等待一下,才能找到我新生之後表現於外的最佳方式。

 未來,一直來,一直來。就像《一年之初》的蝴蝶說的:「未來,正因為『未』、『來』,所以我們一直在等待,像月球背面等待重生之光一樣等待著未來。」但在這個捨棄過去,跨到未來的區間,好像勢必要有一番調適,而這調適也正隱隱的展開當中。因為雖然我的心與靈魂已經跑在未來光明的道路上了,但我還是必須把我的身子、還有腦袋、現實之物,也一併帶到未來才行。那否則就是真的要捨棄些什麼,完全重新再來,不過我還是選擇調適。

 受洗之後的第三天,我開始認真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我到底應該如何讓人世間一切所見所聞,都非常流暢的表現在心思與文章裡,不論在體會悲傷或者快樂時,都是深刻且敏銳的,能說給自己聽,也講給他人聽。而不是因為全然向神之後,卻在某方面鈍化了。當然我相信,祂不是要剝奪我的什麼,而是要讓我再更多的獲得些什麼,只是我還在摸索,也希望祂能給我一個更完整的方向。

 這個下午,我選擇聽Helios的〈Coast Off〉,用水滴般的聲音,滴在心底,企圖擴散些同心的漣漪,然後讓那些同心圓圈住內心裡面產生的小小衝突。我知道,這是邁向光明未來的一個過程,我也只是在等待,等待祂的安排。等漣漪散去,衝突也被撫平,光會從天從海裡來,而我相信生命的秩序又會重新完整。


Helios - coast o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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