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知道，我愛你，不論對或錯
文／藍川芥
視覺：天將破曉的芒草搖曳
聽覺：像M83的〈Safe〉般低緩的電子樂，但後勁又顯悠揚
嗅覺：夾雜青草香的煙硝味
味覺：苦茶味道的糖
觸覺：明亮的碎玻璃
速覺：有人推的鞦韆
劇情簡介：《變奏曲》（Brothers）
＊ ＊ ＊ ＊
A.如果不殺了同袍，就無法活命見到心愛的妻子，那你殺不殺他？
B.我們因為太過思念他了，於是彼此扶持，輕輕一吻，這樣算不算出軌？
C.冷漠與犯罪，是無法磨滅的背棄道義，必須接受世俗的制裁，甚至下地獄？
D.「我只知道，我愛你，不論對或錯」的信念，是一種愛的表現？會上天堂？
《變奏曲》的宗旨圍繞著對與錯、愛與恨、私我與道德的內心爭戰。這是一部劇情比簡介來得更深刻動人，而演員表現又比劇情來得出色的電影。無庸置疑的，裡頭飾演夫妻麥可與莎拉的尤李基湯姆森（Ulrich Thomsen）與康妮尼爾森（Connie Nielsen），以及弟弟尼克的尼古拉雷卡斯（Nikolaj Lie Kaas）都將故事主角演得絲絲入扣，不論是眼神、表情、肢體動作的傳神，靜謐之中仍能蘊含著爆發的力量，就是這樣，讓人幾乎都忘了原來他們是演員。
導演蘇珊娜畢葉爾（Susanne Bier）是近年引發國際注目的「丹麥新浪潮女導演」裡的代表人物。她利用手持攝影機，大量的中近景與特寫鏡頭，補抓了主角們傳神的臉部表情，也藉由敘述人性矛盾的題材突顯了《變》片的戲劇張力。一舉拿下美國日舞影展觀眾票選最佳影片、聖塞巴斯汀影展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等國際大獎。
如果不殺了同袍，就無法活命見到心愛的妻子，那你殺不殺他？前一秒還安慰著對方「不要害怕，我們都會活著回去的。」下一秒卻必須在黃沙土地上用棍棒狠狠的將對方打死，然後終至反胃嘔吐。這就是人性的現實與殘酷，也是內心爭戰的痛苦地帶。在女兒的慶生會上，爺爺說「不是一般人都能當軍人的，他必須有超乎常人的身心健全。」但下一秒少校兒子麥可卻禁不住內心陰影而情緒不定大聲叫罵、並懷疑起妻子與弟弟的情愫。這種對比，也延伸出了世俗／本我；表象／內心；讚譽／卑微；歡娛／冷漠等的二元對立，甚或夾雜於其中難解的模糊地帶。
我們因為太過思念他了，於是彼此扶持，輕輕一吻，這樣算不算出軌？就像是一個失戀的人，會突然想跑到大街上擁抱另一個同是失戀的人的心情一樣。我想莎拉和尼克知道他們的情感，也懂得不逾越份際，在道德的界線邊緣好好隱藏這份因革命情感得來的微微情愫，那樣是最好不過的了。要控制自然發生卻不被道德接受的情感是非常艱難的，但是不逾越也招致麥可的懷疑，那都是因為「表象的事實勝過潛藏內心的雄辯」尤其是人，最容易用自己的邏輯解釋眼前發生的那件事，因為害怕、急於想知道真相、苦悶、想像自己是受害者，卻忘卻了對方一直以來是這麼的愛著你，信任著你。但那也都是因為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所以對方也跟著不像以前的對方。
冷漠與犯罪，是無法磨滅的背棄道義，必須接受世俗的制裁，甚至下地獄？想著麥可由幽默熱情，轉變到冷漠與犯罪；想著昨天看到一篇敘述與棄教有關的冷漠與犯罪；想著自己這些年來轉變的冷漠與犯過的罪。我想，有人天生下來就熱情活潑；但絕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是冷漠孤僻，但是如果要我重新選擇，我還是喜歡「有那麼長一段人生」冷默的看世界。因為冷漠來自於許多的犯罪、背棄、揭發，以及不可磨滅的印記，其中又夾雜了熱情、曖昧、失望、重新洗牌等的心境轉換，因為上帝賦予了沉默者比一般人更易感的心，他們不是脆弱，而是接收了比其他人更多寫實的人生，所以冷漠與犯罪都不是永遠的失敗者與罪人，它不一定是肉體的情慾或老我的權勢所造成，將冷漠看作永恆人生的一個點，那有可能是純淨心靈所被遺棄或想再度重生的痕跡。麥可是、莎拉與尼克是，你是，我也是。
「我只知道，我愛你，不論對或錯」的信念，是一種愛的表現？會上天堂？但終究還是犯了錯，因為自私的愛而拋下了所謂的大愛，這種相對主義的比較之下，麥可對妻子堅貞的愛足以感動上帝嗎？其實我不知道這種必須有人犧牲的難題該何解才是正確，況且必須挑戰自私的人心，又會如何在愛的總積分上增減？又犯錯之後重返的愛，其實已難復歸原本愛的密度，所以我們心裡面會想著「我犧牲了自己為重返你身邊，但你卻已不是以前的你，甚至作了對不起我的事。」以自己的沉默之姿來作為對方好的事，常常是最愚笨卻又最真誠的表現，對方會懂嗎？因為我們沉默的相信心靈相通這件事，但其實對方不懂，但是主動的說又破壞了沉默者慣有的矜持美感。於是乎，沉默者變成社會邊緣人物，難搞，又帶著神秘，誰了解他們？也許除了上帝，連他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我們的人生吟誦著無限的變奏曲，此時歡娛，下一秒死寂。我接受樂觀、換個角度想的人生觀；但我也喜歡冷漠，用自己的身體與情感去體驗世界的人生。就像《變奏曲》這部電影，在刻劃了各種人生的悲歡離合之後，每個人才能用記憶、用流痛的血液洗濯愛的光輝。
上帝給我們的寶物，不是熱切的信仰、禱告與歡愉；而是用同他在人世的身軀去體會一切的人生。當我們照著祂的路走，當我們嚐過痛苦與罪惡，當我們能用赤裸的心聆聽一首首變奏曲時，心會成熟，靈魂會昇華，這也才是真愛與信仰的最終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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