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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藍川芥

 「他們的寡言,他們的內斂反應,他們的不擅於表達…是不是反倒成為一種人際關係的保護色?」

 從偏遠的小鎮回來之後,身上還留有秘密花園的青草香,從信箱取出這封信,沒有上樓,然後讓自己又再度埋入人群裡。

 埋入人群當中,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適應力極強,並且有著,想用最真的隻字片語,挑戰都市人的爾虞我詐的意味。屬於台北的高度都市化成就,那就是讓人在地表上迂迴消失,讓人在捷運地下街裡面迷路,那個迷路,除了在各個通道設下可愛的陷阱之外,還包括了偷走靈魂的詭計。

 「欸....你覺不覺得愛說話的人,很容易被人看作浮躁、不成熟?」我摸摸鼻子對著忍者龜常會出沒的人形孔自言自語起來。

 「會啊!不過那些常『評斷』別人的人,有百分之九十是瘋子。」綽號兀鷹的流浪漢背著龜殼撞了我一下說。

 「是喔?所以因為世界存在著太多瘋子,我們才必須閉上嘴巴,以免說了『世俗所論定』愚昧的話?」我伸出右手食指,邊掏著耳朵說。

 「是啊!就像你掏耳朵這種『被那群人認為是粗魯的』動作,我就覺得十分帥氣,因為這除了是上帝給予你的本能外,也是為了讓我們相遇的暗號啊!」流浪漢終於脫下了龜殼,也跟我一起掏起耳朵,並且他光著的上半身竟然有一個美麗的圖騰。

 在捷運裡走正常的通道,是走不到靈魂的出口的,所以我才從人行孔出來。帶著這封信,想去一個透明的地方。透明的光,透明的音樂,透明的心,還有透明的笑容。所以當我看到流浪漢身上美麗的圖騰的時候,眼睛頓時也都透明了起來。這真是一種緣分!

 「請禁止說緣分這個字眼。」流浪漢轉過身去,用左手食指向天上比了比。

 「偉大的腦袋比正常人大的愛因斯坦曾說過,上帝不玩擲骰子遊戲!」流浪漢丟了一顆骰子到我口中說「就算那是上帝擲的骰子,也是早有安排!」

 「嗯!我猜不出來,反倒是,一陣甜甜的感覺。蠻好吃的!」我這樣滿足的吃著骰子的糖,然後開始在流浪漢身上的圖騰,玩起迷宮的遊戲。

 所以我也開始不相信緣分這東西,因為巧合或者緣分,包含了幸與不幸,快樂或悲苦,成功或失敗等等非黑即白,再不然就是曖昧不清等等多種可能的集合。如果將每個「遇見」看作是人生「既定的行程」,那麼我就會將每一個「遇見」,都看作是通往人生的透光密室般美好。這就好像「隨遇而安」沒有什麼不好,但是「勇敢向前」似乎人生會過得更快樂些!

 「那麼你到底認不認為,多話是一種惹人厭的行為?是否閉口,真的能比較和善的處於爾虞我詐的世界呢?你到底認不認為嘛?」我難得的多話了起來,並附加一句「流浪漢哪!你身上圖騰的迷宮真複雜,有出口吧?倒是,比起台北的街道的街道,地下街的地下街,人裡面的人,話裡面的話,真是簡單多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因為世界存在著太多瘋子,我們才必須閉上嘴巴,以免說了『世俗所論定』愚昧的話!」流浪漢挺直身子,兩邊的背脊貼在一起,迷宮頓時變成了一個條理分明的地圖。

 「真是很神奇,就像你背部的圖一樣,伸縮之中,自有巧妙與應對的不同。所以說,適當的保護自己,不要多話真的是必要的,但是,總是有一個地方,有那麼些人是了解與認同,無憂無慮的作自己是快樂的,對不對?」我忽然領悟到了什麼開始端詳起流浪漢背部的藏寶圖。

 「是啊!是啊!跟喜歡的懂你的人說話就好!」流浪漢說完這句話之後,戴上龜殼,彎著身,戴上了口罩,再度的埋入了人群裡。

 後來我再度的鑽入人行孔,然後從公館賣紅豆餅的攤位旁的人行孔鑽出來,手裡依舊緊握著白天從信箱帶出來的信。那時天色漸暗,有幾處的路燈一明一滅。我憑著對藏寶圖的記憶,慢慢的以不是正常人走的路徑,找尋著透光密室。

 不遠的地方傳來了The Radio Dept的〈 We Climb The Wired Fences〉,透亮的音樂帶著我們來到了透光密室前。我對著信說,「這個地方,像是天堂般的秘密基地,每個人都喜歡說話,沒有任何的詭詐,沒有悲傷,也沒有任何的顧忌。我喜歡那音樂和光,也將在這裡,陪伴著你!」

 天已經全部暗了,四處的什麼開始不斷騷動。還好我們已經進入了透光密室中,而外頭一個個的矮小的靈魂,也和剛經過的路燈一樣,開始一明一滅了起來。



The Radio Dept - We Climb The Wired F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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