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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藍川芥

 貓總愛在男孩每次進門的時候,繞到他腳邊摩蹭。旋轉、輪舞、輕輕躍起,用那小巧而靈活的貓掌,像要祈求個溫暖擁抱般輕輕在他手臂上抓啊抓!貓毛都沾黏一身了,卻也透明得好看。撫摸貓的身子,彼此都獲得了些溫暖後,男孩習慣性的進房,聽音樂、看書、寫寫東西,偶爾作有益健康的哭泣;立燈的黃色光線會落在白色的牆上一整晚,音符會在男孩睡去的心靈漂浮洗滌,另一個早晨的白色光線再度穿透塵埃照射到男孩將醒的臉龐;翻過身,眼球下意識的汩動,而沾黏貓毛的外套,也習慣在地毯上默默地見證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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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在大學時代曾經是風靡全校的男孩,現在正研究室旁的樓梯間,用流利的英語和遠在新加坡的親戚對話。清澈的眼眸中帶著點細細的紅色血絲,不嚇人,反而給人一種堅定又神秘的感覺。他的談吐還有見解,比同年紀的男孩女孩都來得成熟,也可以這麼說,他的經歷比其他男孩女孩都來得特殊與坎坷。三個鐘頭後,他在師大夜市陪友人吃飯,自己沒吃,偶爾說說話,而大半的時間都是靜靜地陪伴;七個鐘頭後,男孩買了蛋糕,在耶誕晚會結束當晚,約了三五好友到咖啡店聊天。這是很早就計畫好的,用談心的方式度過耶誕夜;只是,當晚他卻什麼心事也沒說,還喝了杯燒焦而苦澀的摩卡咖啡,眼中紅色的血絲在夜裡顯得有些驚慄,似乎什麼將開始在無奈中四溢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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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分數過低的關係,男孩被分發到台東去實習教書。當他知道這個消息時,心底非常的難過,因為那裡的生活和台北實在相差太多,不僅遠離了原本熟識的人群,也遠離了他心所寄託的教會,這著實讓他苦惱著未來的一年將如何度過。每個晚上,當男孩站在漆黑的海邊時,風與海的聲音,巨大得像從宇宙中心傳來。他說,那樣的景況像世界只剩下一個人,整個海岸線頓時即將被那些聲音震垮的感覺。直到某個假日返家時,男孩翻閱起國、高中的日記,才驚覺發現,他曾經在那裡面寫到:「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要到東部去生活,想在安靜純淨的地方,讓心重生肆放。」因為灰暗的心想獲得解放,所以上帝就這麼的安排,這不是最好,但卻必須;如何走到美好的未來,如何讓心靈完整,除了靠自己,更需要靠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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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男孩寫下了祈禱日記,用他最傷心、憤慨,又無助的神情與上帝對話。《王者天下》裡的貝里昂是用這樣的方式,在幾近絕望的時候,重建起捍衛耶路撒冷的堅毅信心;而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被愛情遺棄、被世界遺棄、被生命遺棄還來得可悲?重建信心著實好難好難!那個晚上,友人傳給男孩World's End Girlfriend的〈We Are the Massacre〉這首歌,「我們都是慘敗者」,他們有著相同的遭遇,有著難以平復的心緒,他們對愛情失望,對人性感到卑微,對於那些來往行人的眼神感到睥睨且噁心。「但,親愛的男孩們,就讓心靈好好的難過一天吧!明天過後,重新振作,貝里昂行,你們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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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們聽懂了好似來自祂的這句話,他們決定惺惺相惜,相互扶持,用青春的血液重新燃起對愛、對生命的信心。這是男孩們寶貴的友情,在真正的愛情尚未到來前,他們用肉身與傷痕累累的心靈,堅強的反覆的練習著愛與珍惜。從睡夢中醒來的男孩再度穿起了外套,踏出從宇宙中心捎來涼風的新的早晨,透明的貓毛在衣服上微微飄動,像蝴蝶自蛹輕展彩翼而後飛起,飛得又高又遠,旋轉、輪舞、翻飛,直至宇宙的中心,最後終於變成了藍天中,最透明無暇的一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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