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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藍川芥

 前些陣子,我寫了封信給P;更精確一點的說法應該是,上個禮拜的某一天,我在極度思念又極度陌生的狀況下,用鍵盤敲下了些文字,接著拿給一位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透露我要給P的心事內容─一位和我同姓,身材略顯瘦弱,也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男人。不過我想,我寫的東西他應該看不到,或者就算看到了,也不會立即有「這筆下的人,好像在說我」的聯想。

 其實,許多人對我來說都曾經親愛,也曾經陌生,我開始有想寫信給諸位「親愛的陌生人」的想法,或者我開始對於那些陌生的人們產生了親愛的感覺,也是來自於P,一位影響我極深,但又看似渺小輕淡的人。有許多話,我真的不知如何當面的跟他(們)說,或者也許這輩子都無法靠這張嘴,發出聲音,搭配表情,來表達給他們知曉。所以我用寫的,也許,哪天在適當的時機,我可以悄悄遞給他們看,亦是無妨。

 親愛的又陌生的P,「你最近好嗎?」我想,我不得不用這個既禮貌又可以暫時緩和緊張情緒的發語詞來作開場白。我當然知道,你會跟我說,「哪有什麼好不好的分別?日子不就是這樣的過!」但是,許多已然知道的話語,就算聽了上百次,還是像母親煮的「比不上外頭餐館,但卻有家鄉味」的菜餚一樣有味道。只是,要再聽到這個「味道」,不知還要多久?畢竟我們已經是那麼的陌生。

 從朋友的朋友的口中知道,你又傷了她。我一直認為,男人打女人真的是不好的行為,我也不想想像你打她的時候,你們各自頂著怎樣的表情?操著怎樣的語音口徑?只是覺得,這個陽光美好的清晨,我竟然是在這種景況下想起你,真是有點煞風景。也或許,真的只有在你幹了這類事情的時候,才能在我的舊記憶堆當中,翻出屬於你的親密檔案,一個包含了斥罵、衣架、嚴肅、傳統思想等的隱匿檔案。

 其實,我是極度厭惡你的,然而,我們之間又像是有命定般的關係在牽扯著,那種所謂親愛的形容詞,是建立在類似儀式性的關係而來的嗎?我有時不禁懷疑,「遠離」莫非真是沖淡罪孽記憶的最佳方法。也許,若沒有那種儀式性、道統性的關係,我們會是徹徹底底的陌生人,我不會想認識你,你也永遠只是個在我通過剪票口時,偶爾幫我剪票的站務人員。也許,那樣陌生的關係,會比較好。

 不過,都跟你說這麼多了,不妨就繼續說下去。

 你看過最近一部電影《巧克力冒險工廠》嗎?說真的,它真的是KUSO到極點的好萊塢商業電影。對了,我忘了你不看電影的,尤其是院線片,甚至,你應該不曉得什麼是KUSO這個用詞吧?總之,冒險工廠的主人威力旺卡,他常下意識說不出的那個詞,偶爾我也有過類似的情形,不過沒那麼嚴重就是了;另外,片末的處理還蠻感人的,你看了,應該會懂我在想什麼。

 還有,你看過村上春樹的《海邊的卡夫卡》嗎?在我的記憶裡,你成天看報紙、關心政治與樂透彩,應該沒時間看書。就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你根本不會去碰「書」這種東西,所以你應該不曉得春上村樹是誰。那也無妨,我是假設說,若你有時間去看,更積極一點呢,搭配著哲學或心理學的書來解讀卡夫卡與他父親的死的關係,你也應該會被掀起一些隱藏在就記憶堆裡的曾經的感覺吧!

 那我們談更流行、更平民化一點的好了。你應該知道周杰倫吧?他的一首招牌歌叫做〈爸,我回來了〉,有空真的可以好好研讀一番,它對於你年過半百的人生,應該會有所啟發;還有,你覺得他愛不愛他媽?我覺得那張《葉惠美》的專輯名稱取得很屌,他一定很愛他媽?那P先生,你愛你媽嗎?你愛你的另一半嗎?或者說,你懂得愛是什麼嗎?

 我想,若你懂,我就不用寫信給你了;若你懂,我們不會變得如此陌生才對;若你懂,你懂嗎?有生之年,我們應該肩併著肩,靜默地,好好看場電影才是。

 外頭的陽光已然刺眼,你我的關係像被日光曬得溫暖的斑駁的牆面,九重葛纏繞得美麗又多刺,孽子般的身影從巷弄通過,我瞥見如雨如汗的眼淚。極端厭惡,親愛的陌生人;我在欲走還留的吞吐間,敗給了仁慈的嘔吐。我無法臆測你全然的心思與想法,也許是空,也許是美麗,也許是海,也許是漠地。

 卸下武裝,讓我和你和他和她,好好的哭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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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川芥Aikawak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