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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藍川芥

 在一個很藍很藍的夏日午後,海邊以及天空都是藍色的,沙灘上的螃蟹用螯輕輕敲著躺椅的一支腳,然後海浪聲都變成了匡匡鐺鐺的聲音。遠方的船隻載著一個個親愛的□□而來,有我的至親、我的自由意志、我的愛情、我的思念﹔而這裡的船隻正載著一個個親愛的□□而去,那些從腦袋瓜取出的剛燒好的CD、我的寂寞、我的血液、我那無法嚷嚷的心情。聽說,「愛與思念」如同「倦與遺忘」一樣,都是成正比的。我正在思念你,而你呢?

 像輪迴或時光隧道般,有點時空錯置來到多年以前,那個陽光燦爛的清晨。我們剛從餘留著擁吻過後的溫暖被窩起來,皺巴巴的床單看起來很幸福感。我開了電腦,播放四分衛的〈Missing〉,而你卻帶著微笑向我靠來。我們一起吃了頓午飯,還加點了傳說中的黑糖剉冰,你豎起了大拇指,圓滾滾的眼珠子轉啊轉的直說好吃。步出店家後,普魯士的藍色染遍了我們的身體,我們抬頭仰望,才發覺今天的天空很不一樣。我們拿相機將它拍下,你說我們總算一起看到了最蔚藍的天空,昨晚的夢裡就這麼預兆著。

 上山的路途遙遠,目的地是烏來的雪山酒店,我們騎著車,身體緊緊依靠著,沒有油了,就下來用走的,然後在我們身上綁著一條紅線繩。瞧!白鷺鷥群聚地棲息在河邊的樹上,他們怎麼如此相愛?還有那些連綿不絕的山巒,縱使天快黑了,他們看起來卻像擁抱在一起般溫暖。中途的櫻花街並沒有櫻花,夏天往濛濛谷的路上,有好幾隻的螢火蟲,公園中央的鞦韆盪漾著青春情懷,我們都覺它們看起來很性感。親愛的,我們還是快趕路到我們訂情的雪山酒店吧!老闆正在幫我們準備晚餐呢!

 「好累,我快走不動了。」
 「沒關係,我背你。要緊緊握著紅線繩,我們千萬不能分開喔!」
 「嗯!」你的聲音氣如游絲,但還是露出著微笑。

 在快到達的前一個小時,天色已然暗沉,山上的溫度降得很快,空氣中充滿了些許的涼意。我們駝著疲憊的身體喝了海倫咖啡,還吃了傳說中好吃的蚵嗲,原住民聚集的夜市很熱情,老闆親自教小女孩怎麼使用撈魚機。露出小麥色肌膚的女孩是活力的象徵,她說她剛看完《風中的小米田》。我們因為這些元氣的養分而活潑起來,繼續地往目的地前行。

 手牽著手,我們一步步踏實的往前走,一邊欣賞山裡的月色,一邊哼著歌。再過十分鐘就到雪山酒店了,那裡有好多人在等著祝福我們,他們還請來Camera Obscura唱著〈Swing Pool〉;請陳綺貞唱著〈小步舞曲〉;請許紹洋唱著〈幸福的瞬間〉。再過五分鐘就到了,廚師準備了你愛的甜甜圈還有我愛的蛋包飯,他們雖然不是用頂級的食材去製作,但的確是加了很多愛心在裡面。還有我知道你酒量變好了,我也請老闆準備了你愛的紅酒,我不能喝,但是我喜歡看你喝得滿足的表情。再過一分鐘就到了,我們的步履越來越慢,腳步越來越重,再過四十秒就到了,三十秒....二十秒....我們持續的想著....十、九、八....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三、二....

 喀答!紅線繩被地上的枯枝卡住了,怎麼走都不能往前,我們應聲倒下,身體疲累的無法動彈,接著沉睡,天空下起了雪,開始作夢,覆蓋,接著我醒來,不見妳的蹤影。

 像輪迴或時光隧道般,有點時空錯置,其實以上種種,都是現實的這些日子發生過的事,唯獨主角其實只有我一個人。我突然發覺,我的思念好長好長,像《Dolls》裡的紅線繩般,糾結、纏死,需要有人牽引,需要將它拉直。我不知道妳往哪去了?妳突然忘了上山的路途,忘了我喜歡的歌手,忘了我的思緒,忘了該怎麼牽引我,還忘了思念。

 思念太短,而遺忘總是太長。思念在你的國度裡,像是被制式化的機器工廠所磨損般,單薄且虛無化。那種像芬芳氣味般有詩意的思念,怎麼會變成鉛球般的負擔?我不懂,我只是在訴說著情人應該會懂的語言,這才又發覺,人的心思遷移得好可怕。

 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夏日夜晚,海邊以及天空都是黑色的,沙灘上的躺椅輕輕敲著螃蟹的一支螯,然後匡匡鐺鐺的聲音都被海浪淹沒了。我說這樣的情景最適合心情抱著枕頭,睡眠。在一日之間,我往返了夢與現實、喜悅與失望、思念與遺忘之中,雪山酒店終究還是讓西島秀俊和菅野美穗,以淒美的死亡姿態捷足先登了。他們像玩偶般為世人展演出隱喻的心靈契合的愛情,我不想淒美的死亡,不想展演,也不想遺忘,只盼望妳能稍稍憶起,我們之間的,思念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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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川芥Aikawak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